夏长人倦,最是内虚外燥之时,来山中一二苦物,方可解我暑热。
久离家中,又时常被外物所恼,假期一至便决定拎上二三行李,速速归去老家,略躲这红尘一二俗事。
说起来,但凡平日里有个两三天节假日我也总喜欢躲回老家,不说别的,只因这老家也躲在巍巍青山里,倒是个疗养身心的好地方。
山里无甚么别的稀奇物件,但若论这吃食,我也不得感叹,山里的吃食倒是消暑的很。
归于老家,家有祖父母,自是不可能将这做饭一事推卸于他人,只得忍着炉灶之热气,备好晚餐。
立于厨房久久不肯开火下手,唯恐被灼人的火给烘晕过去。但好在山里昼夜温差也大,白日里浪浪暑气逼人,傍晚间便阵阵山风静心。山野乡村,吃食自是简单,鲫鱼一条,苦麦菜一抓,山间老茶叶一把,用最简单的方法将其处理一下,便可煮出最原汁原味的晚饭。
鲫鱼,苦麦菜,老茶叶这三样苦物乃自命名也,因其自带“苦”之特色,又极为消暑,乃命名之,只供自娱。
这第一苦毫无疑问,自是苦麦菜。苦麦菜在乡下那可常见的很,田间路边,自家菜园,处处可见其身影。直挺挺立在那儿,碧绿得喜人,但茎叶苦,经煮不软,倘若平日里吃得少或者烹饪方法不对,那可就体会不到其中之妙处所在了。
我向来素爱将其用沸水煮至成墨绿色,菜叶成了墨绿色,锅里的水也成了墨绿色,后将其捞出沥干水分,再放入盆中,加入花白雪盐与拍花小土蒜,用器具搓出水分,再加入适量酱油提味,这简简单单的一道菜便也就大功告成。好吃倒也不至于,只是越嚼口齿间的回甘也越明显,清爽可口,下火的很。
而这第二苦物——老山茶,倒也不算是一道菜,只是做成擂茶配以米饭才最为妙绝。老山茶金贵,说是老山,那真的必须得是深山老林里的野生茶,采摘五斤嫩芽才出这一斤茶叶。我自是没去采摘过,只不过平日里和祖父母在家中烘茶时听其提起罢了。而擂茶便是将这烘焙好的茶叶放入擂茶盘中,再使用碗粗的鸭脚木木棍加入水、油研磨而成,最后得到的茶浆用沸水冲泡,加入盐便可饮用,既冲既喝,常温饮用或配以香菜花生口感极佳。草绿色的茶汁,肉眼可见的纤维浮浮沉沉,一口茶汤入肚,初入苦口,后品回甘,先苦后甜,妙在禅趣满满。
而这第三苦物鲫鱼,倒也算不得苦口,只是其清蒸出锅后的样子狰狞得很,大眼翻白,龇牙咧嘴,不正像热得受不住,口吐白沫的样子吗?这样想想此鱼在锅中经受高温如此之久,倒也苦不堪言呐。鲫鱼无甚么特点,村旁鱼塘里捞的,我也无甚么特别煮法,下葱姜蒜清蒸最为简便,最后淋上酱油,勾出鱼肉的鲜甜,下肚满足!
而这三样苦物,组合成一餐消暑佳食再合适不过。先夹一筷子苦麦菜,咽下去觉口中回甘之时便可食一口鱼肉,鱼肉之鲜甜加重了口中甘甜,而食盐的咸味又恰好中和其中之甜,一切都恰到好处,最后来一口擂茶,消消食,恰如其分,恰到好处。简简单单一日夏食,便来自这甘苦回肠的山野苦物。
后来放下筷子,于满足之间顿觉人生世事,大多苦口,可世事无常,也不见得人生皆苦,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抵如是也。便像这夏日苦物,无需过多的调味,无需复杂的火候掌握,随心所欲,返璞归真才是最高境界,人心会被热气所影响,山间苦物蕴藏智慧,在这一甘一苦,一冷一热中,大智若愚,守住平常才是处事真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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