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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的花草

周报

到城市这几年，母亲的心思全在她的孙儿贝贝身上,从孩子出生到幼儿园毕业，母亲每天的主线基本上都是围绕贝贝设定的，这份苦差她任劳任怨，从未说过一声苦累。她对孩子的关爱照顾无微不至，在一个阶段，小孩连睡觉都要缠着奶奶，似乎忽略了我和妻子的存在。

母亲也很孤独，每当小孩休息后，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电话打给老家的亲戚、同村的村民、儿时的玩伴，打听老家的大事小情。谁家的老人去世了，她会暗自伤神；谁家的娃娃结婚了，她赶紧找人添礼；别人家的娃娃高考进了大学，她更是兴高采烈，拉着我打听学校的情况……

她还找到了另外一种消磨时间或者是寄托情思的方法------养花。准确的说，母亲养的不是花，只是些野草。

一年元宵节过后，下班到家，母亲一边招呼我吃饭，一边热切地拉着我的手说：你猜，我今天看到了什么！我正在茫然，她指了指阳台，我过去一看，阳台上多了大大小小的五六个空花盆，都是陶瓷做的，花花绿绿，挺精美的。母亲说：是我刚才楼下放垃圾的地方捡回来的。广东过春节家家户户都要摆放年桔，金色的年桔挂满枝头，再加上红包绿叶灯笼点缀期间，分外祥和吉庆。但过年后到了元宵节前后，年桔几乎都要熟透脱落了，大多数人家便将年桔连同花盆遗弃到户外的垃圾点了。肯定是母亲看着这些花盆有用，舍不得扔掉，便把年桔、残根、泥土去掉后，搬回了家里。我对母亲说：这么大的花盆，去哪儿找花呀！母亲说，你看小区里边，还有外边的马路两边，到处都是花，我看到种花的人来了，我就去问他们要几棵拿回来种上，你放心，没问题的。

肯定是没问题的，母亲的亲和力不是一般。她不会普通话，和谁交流都是一口纯粹地道的民勤方言，但奇怪的是，到小区里几年，她认识的人结交的朋友比谁都多，时不时总有陌生人按我家的门铃，拿着蔬菜或者土特产送给母亲；陪母亲散步时，她对每个年龄相仿的人都热情打招呼，嘘寒问暖，好像都是久违的好朋友；如果偶尔我一个人出去，路上总会碰到几个陌生的老太太操着天南地北不同的方言问我：你妈妈呢，今天怎么没来？

当天下午我回家的时候，阳台的花盆里边就有土壤、花草了。

一个绿色的花盆里，栽的是两柱奄奄一息的“疑似兰花”；一个红色的花盆里，耸着一片仙人掌；一个直径50公分左右的绿色陶质花盆里，插了半截带叶的树枝；还有几片虎尾兰，在一个白色花盆里刺土而出；还有一株可能是“芋头”，两三片叶子在另外一个带花纹的白色花盆上奄奄耷拉着。

除了仙人掌，其它几种植物在南方只能算野草了！母亲却是满身的开心：这兰花样子的草，是路边除草工人拔出来仍在路边的！这片仙人掌，是在路边的旧工地捡到的！半截树枝是小区种花草的工人栽剩下的！虎尾兰是东北饺子馆门前草丛里长出来的！而这个“芋头”，也是被除草工人拔出来丢在路边的。我下午没有休息，贝贝睡着了，我就去外边捡回来了这些花花草草，又用塑料袋到楼下工地刨了些土上来，看下这些花儿能不能开花！说着，母亲开始给这些花草浇水了。

母亲捡回来的这些花草，枝枯叶黄，甚至茎叶都有点儿烂了。尽管我对这些小植物能不能存活都心怀疑虑，母亲却很执着，每天都带着贝贝浇水、除草、松土、施肥，好像回到了她在老家种庄稼的感觉。

几天后，阳台上的植物们耷拉的叶子不知觉间都精神了，再过了几周，老叶褪去，新叶开始伸展出来，忽然间，阳台上就好像有了绿色！每天下班回到家，看着阳台上的绿色植物，每个人的心情都舒畅了很多。于是，我抽空又去花店买了几盆正真的花，富贵竹、金钱树、白掌、绿萝。母亲又把从老家带过来的种子撒到花盆，于是，我家阳台上的又有了茴香、苦瓜、夜来香！后来，我买了本植物图谱才知道，母亲捡回来的像兰花样子的植物，正真的名字叫文殊兰，半截树枝，学名叫鸭脚木，而芋头样的植物，学名是海芋。

某一天，母亲拿来了一小塑料袋白色的颗粒，对我说，这是找楼下小区种花草的师傅们要来的，是正真的化肥。闲下来了，她认真地拿出了一个矿泉水瓶，接上自来水，小心翼翼地丢了几粒化肥，等溶解了，又找来了水桶排算水量，将水瓶里的化肥水倒到水桶里，找来了个勺子，一勺一勺浇到她的花草的盆土里。还向我解释，这样的浓度稀，否则会把植物“烧死”。这是她以前在老家给庄稼施肥的原理。

当年的六七月，文殊兰开花了，仟迁白色摇曳风中，好似佛指拈花；夜来香也开始悄然绽放，天色渐晚的时候，紫色的花萼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；海芋的花很小，也谈不上美，叶子却一天天宽大，在阳台上极为壮观；虎皮兰就更不用说了，新叶戳满了花盆，一片欣欣向荣的迹象；苦瓜藤爬上了阳台的防盗网，还挂上了苦瓜；几年后，鸭脚木都开花了，吸引了蜜蜂蝴蝶光临。我家的阳台，没有混凝土的冷硬，全是生机勃勃的碧绿色！

邻居家的东北阿姨看到我家阳台的景象，也乐呵呵的过来，向母亲打问这些花草的名堂，母亲热情的招待，还将一包夜来香的种子、一片仙人掌的叶子送给了她。几个月后，邻居家的阳台上也看到了夜来香。

懂事了的贝贝，也对各种植物充满了好奇，每天帮母亲浇花，锄杂草，乐此不疲。有一天居然从路边的草坪里移了一株含羞草回来，虽然他也跟着母亲精心照顾他的小植物，但可能是伤到了根系，十几天后，这棵含羞草就枯萎了！等一次户外散步的时候，路边地摊上的多肉植物吸引了他，站在那儿不肯离去，最后买了好多多肉他才兴高采烈地捧回了家。于是，照看研究这些从未见过多肉事物，又成了母亲的义务。

贝贝上小学后母亲执意要回老家。六七年间，母亲的额头有了白发。

电话中，我时常会给母亲汇报她的花花草草的近况，仙人掌有了新芽，白掌开出了花，绿萝吊满了窗台，多肉都要长疯了！感觉的到，阳台上的植物和孩子们一样，都是母亲心中最难割舍的牵挂！

父亲母亲初来东莞的照片

老家的仙人球开花了

文殊兰绽放

海芋的阔叶

百香果也落户了

玥玥一家

贝贝最喜欢奶奶

父亲母亲17年春节东莞合影

关

注

我

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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